《雅典的泰门》莎士比亚 朱生豪译
一个古今中外都常见的交友不慎的故事。
雅典贵族——泰门——肆意挥霍钱财去宴请酒肉朋友。待催债的人上门才得知自己已经负债累累的消息,他甚至以为是别人弄错状况,让自己颜面扫地。在管家表明经济状况后,他依旧天真地认为自己可以从“朋友”那里借钱,毕竟已经说好了要“分享彼此的财产”。毫不意外的,他没能借到钱,他落魄了。整个人变成一个恶毒的诅咒。他离开雅典,在找食物时发现黄金。他再次把金钱分给别人,不过这一次,连同黄金一起给别人的还有恶毒的诅咒,而且是无差别的诅咒,适用于每一个人。他的眼里再没有一丝善意。在雅典城外,他遇到被放逐的将军,忠心的管家,看透一切的哲学家,小偷······最后将军拿着泰门的钱进攻雅典,元老们奋力劝说,战斗没有响起,泰门已经死了。
泰门:单单把软弱无力的人扶起来是不够的,必须有人随时搀扶他,照顾他。
***如果这样的人都教不到真朋友,我不知道莎士比亚到底认为什么样的人才值得有好朋友。单纯难道是一种错吗?
艾帕曼特斯(哲学家):神啊!多少人在吃泰门,他却看不见他们。我看见这许多人把他们的肉放在一个人的血里蘸着吃,我就心里难过;可是发了疯的他,却还在那儿殷勤劝客。······如果我是一个巨人,我一定不敢在进餐的时候喝酒;因为恐怕人家看准我的咽喉上的要害;大人物喝酒是应当用铁甲裹住咽喉的。
元老:我怕泰门大爷现在虽然像一只神采蹁跹的凤凰,要是把他借来的羽毛一根根拔去以后,就要变成一只秃羽的海鸥了。
***莎士比亚的嘴真是毒,他很多比喻实在是妙。于是我想起曹雪芹,都是在骂人方面造诣特别高的神人。
弄人(对一个仆人):你也不完全是个聪明人;我不过有几分傻气,你也刚刚缺少这几分聪明。
***莎士比亚的弄人经常会说些意味深远的句子啊。
泰门(得知自己的土地被卖掉以后):我的土地不是一直通到斯巴达吗?
***我特别喜欢这句,有一种黑色幽默的味道。
弗莱维斯(管家):酒食上得来的朋友,等到酒尽樽空,转眼成为路人;一片冬天的乌云刚刚出现,这些飞虫们早就躲得不知去向了。
辛普罗涅斯(烂“朋友”)他明明瞧不起我,给我重大的侮辱,我在生他的气哩。他应该一开始就向我商量,因为凭良心说,我是第一个受到他的礼物的人,现在他却最后一个才想到我,想叫我在最后帮他的忙吗?······谁轻视了我,休想用我的钱。
泰门的仆人:······瞧这位贵人唯恐人家看不清他的丑恶,拼命龇牙咧嘴给人家看,这就是他的奸诈的友谊!
***上面那个辛朋友,估计把自己都说得感动了吧。莎写起丑恶的嘴脸来,真是只需要寥寥几笔。
泰门(被问起为何落魄):正像月亮一样,因为缺少了可以照人的光,可是我不能像月亮一样缺而复圆,因为我没有可以借取光明的太阳。
艾帕曼特斯:你只知道人生中的两个极端,不曾度过中庸的生活。当你锦衣华服,麝香薰身的时候,他们讥笑你的繁文缛礼,现在你不衫不履,敝后垢面,他们又蔑视你的落拓疏狂。
***这话说得很对,若不是突然落魄,照泰门那个性子也不会如此。唉,也不是,反正落魄是他注定的结局。
(泰门分黄金给众贼)
贼丙:他劝我做贼,反而把我说得不愿意做贼了。
贼甲:他因为痛恨人类,所以这样劝告我们;他不是希望我们靠着做贼发财享福。
贼乙:我要把他的话当作仇敌的话,放弃我的本行了。
贼甲:让我们替雅典维持治安;无论时世怎样艰难,一个人总可以安分度日的。
***这段对话极具讽刺意义啊,贼人都能受到变相感化,甚至理解泰门发狂的原因是“痛恨人类”。我也觉得这里极具喜剧意味。
(当元老来劝说泰门,让他回去救雅典)
泰门:你们这一番话,真说得我受宠若惊,差一点要感激涕零了。借给我一颗愚人的心和一双妇人的眼睛,我就会听了这种温慰的言语而哭泣起来,尊贵的元老们。
***懂事太晚的泰门,反攻能力直线上升。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黑化的泰门,嘴炮能力max。
(说他会帮助雅典人的泰门)
泰门:我有一颗树长在我的住处附近,因为我自己需用,不久就要把它砍下来,告诉我的朋友们,告诉全雅典的人,叫他们按照各人地位的高低分别先后,凡是有谁愿意解除痛苦,就赶快到这儿来,在我那棵树未遭斧斤以前自己缢死。请你们这样替我对他们说吧。
***不考虑什么真善美,这段话可真是痛快。